飞机一直在摇晃，让人心烦意乱，显然预示着杭州的天气有些不尽人意。无所谓，就像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一样，我也无法决定出行的天气。走出机场，迎接我们的就是一幅地道的江南雨景图，无奈的诗情画意。

　　一起出游的同事已经被这种天气击得兴致全无，索然无味地呆坐在车里，木讷讷看着车窗外瞬间划过的景物，些许失落，些许遗憾。雨，雾霭般地笼罩着，将天与地调和成淡灰色。远处的田园，江南的小楼隐约于其中。模糊了强烈的线条，一切看起来都显得那样柔和。一种“朦胧而迷茫”的美，灰色的唯美。

　　从萧山机场到杭州市区，钱塘江是一定要经过的。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杭州县制，称钱塘县。好像直到隋炀帝时才改名为杭州。也不知是江因城得名，还是城因江闻名。呵呵，孤陋寡闻呀。上次来杭州，正赶上桂花飘香的季节。点点滴滴的空气中都凝聚着桂花那浓而不腻的味道。虽然那个时候也正是一年中观潮的最佳时期，可由于时日不对，还是没能观得那钱塘大潮的奇景。但是钱塘江的美丽还是留在了记忆里。钱塘江畔的月轮山是一定要看上一眼的。因为它上面顶着个顶顶有名的六和塔。据说初建于北宋年间，几经修复。本想有机会去亲眼看看乾隆下江南时亲笔题的那几个匾，可惜始终无缘。

　　终于进了杭州市。喜欢杭州的原因就是由于这里茂密的树木吧。打开车窗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阵树的香气。跑虎路两边那参天的树木，仿佛要把整座城市迷失于森林。偶尔能看到一些茶楼，串挂着传统的红灯笼，有别于现代都市的那些咖啡厅，很惬意的感觉。或许只有沉稳，纯浓的风格才最能吻合这里浑厚的文化历史底蕴。

　　“走到哪里吃到哪里”是我出游的准则。下榻酒店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出当地有名的馆子，吃几道正宗的本地菜。浑浑噩噩地在雨里呆立了15分钟才辛苦地“抢”到一部出租，直奔西湖边的“楼外楼”。车绕着西湖转了半圈。由于雨由于夜，没能好好欣赏西湖的荷塘月色。一切都是看个大概。就连那个浪漫的断桥也只是扫了那么一眼。更别提“闲作步上断桥头，到眼无穷胜景收”地想象什么“断桥残雪”了。

　　正当我大嚼西湖醋鱼时，一个天津的朋友打来电话。说她正在杭州出差，怎么就这么巧。问她在哪儿吃饭，她竟然说是山外山。还以为她记错了，一问还真有此地，不禁大笑。山外青山楼外楼……看样子两个天津人注定要有一次西湖叙旧了。

　　叙旧的地点定在酒店18层的一家日式餐厅。选择了露台旁边的桌子，大大的落地窗敞开者，凉爽的风缓缓吹进来。毫不吝啬地带来雨的气息，树的气息，湖水和山脉的气息。为自己点了一杯西湖龙井，迎合一下这苏杭天堂的氛围。如果天气好，我可能会去西湖边的青藤茶阁点一壶西湖龙井小资一把。朋友姗姗来迟，邀她一起在露台上站会儿，她说这破天气里，什么都看不到，便匆匆回到了座位。我却觉得风景很美。寂寞的霓虹，虚幻的城市。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仍能隐隐感受到西湖粼粼的波光，周遭群山依稀的轮廓。岂不是更有意境？其实有时候不用把什么都看得那么明了，正如生活中不比将什么都搞得那么清楚一个道理。

　　第二天，天公仍然拒绝了我们一天一夜的祈祷，还是没有放晴。朋友和同事已经由失望变成“恼怒”了。看样子哪里都去不成了。最后觉定雨小的时候去西湖坐坐游览船。走上苏堤时，雨已经开始变小。偏偏我们没能赶上那班刚刚摆渡的船。朋友已经开始发脾气了，皱着眉，喘着气。其实我很理解她的心情。她还是那个样子，同高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也许应该羡慕，凡尘俗世中能够保留一些真我，一些真性情也是件幸事。我则不然，经过的人不去留恋，走过的路无需回头。船走了就走了，正如眼前、心中匆匆飘过的一切。抓又能抓住什么？留又能留住多少？淡了，忘了，累了，倦了。于是放弃了，于是也就平和了。

　　连着走了几个渡口都没能有合适的游览船。只得包一个私人小船。船是由一个船工摇一条单橹船。坐小船自然有坐小船的好处，临近水面，摇曳飘零。小桥，流水，人家……彻底地小资。远处的山被低低的云包裹着，缭绕得如同仙境。三面群山环一潭碧水。这也许就是西湖的美。细细的小雨在水面垂打出铜钱般大小的水环，一个连一个，密密实实地铺满整个湖面。蒙蒙细雨中游览西湖，还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别有一番风味。“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白居易曾经把西湖比作西施。我却不知道这番美丽该比作什么好。哎，面对大自然的美，总是无法找出合适的词语，捉襟见肘的窘迫感……

　　“师傅！你能告诉我西湖到底美在什么地方吗，都说西湖美，我怎么就不觉得呢？”朋友皱着眉头问着船工，把我从满足中拽了出来。同一片天，同一条船，同一汪碧水截然不同的感触。隐隐感悟到，美是如此得抽象。每个人的审美观点都有所不同，甚至同一个人不同时间，不同心情时的审美观也会不同。

　　杭州的旅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雨中结束了，决定提前去南京。下午坐在火车上，还是想起了上午在西湖的锁事。其实万事万物美丽与否只源于人心。也许自己应该生活得更豁达一些，更包容一些，更简单一些，从而更快乐一些……

　　2002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