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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之我是天空奔跑的迷鹿
(cinderella_wxz)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许我是天空中奔跑的迷鹿。

  ——小小的注脚

  我一般不喜欢听摇滚。因为在黑豹最风靡的时候,听他们的现场听伤了。

  当时坐在一个极好的位置——第二排,一人半高的巨型喇叭悬在我耳边,我捂紧双耳,仍然抑止不住无孔不入狂野的音符撕裂我的耳膜。一连几天,噩梦连连,耳鸣轰轰,从此敬而远之。

  但汪峰与鲍家街的音乐除外,对那些心灵和毛孔释放出的歌词,爱不释手。躲藏在喧嚣后的忧伤,好象飞旋的蒲公英种子,我喜欢在寂静的黑色的夜里,一粒一粒地捕捉。

  那首《迷鹿》曾叫我在许多个夜晚,跌不进梦中去,一遍一遍合着它的歌词:

  我不知道梦是什么颜色,也许它自有它的颜色;

  我不知道风要吹向哪里,也许它自有它的方向;

  我不知道孤独是什么,也许它就象小草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许我是天空中奔跑的迷鹿。

  我不知道雪是什么形状,也许它有千万种模样;

  我不知道鸟儿为何飞翔,也许它为了寻找故乡;

  我不知道世界有多大,也许她可以把我装下;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许我是天空中奔跑的迷鹿。

  这首歌知道我小小的渴望,把它幻成了一只矫健的迷鹿,让迷鹿来把天空丈量。即使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我仍是不住地想离开。

  在这个我闭上眼睛都能摸清它的脉络与纹理的熟悉的城市,循着风的味道,都能找回自己的家门。哪个路口有乞讨的人,哪个转弯有勃勃抽枝的树,哪条街道红绿灯转换的时间不足60秒,哪片园圃可以聚集更多舞剑耍拳扭秧歌的老爷爷老奶奶……我就象熟读自己掌纹一般熟知这一切。

  可以想象,太过亲近和熟悉的环境多么耐不住日趋一日的揣摩和咀嚼,仿佛效力很强的腐蚀剂,一点一点瓦解着摧毁着我们血液中所有蠢蠢欲动的因子,以雌性动物抛弃它们成年后代的方式强迫我们抛弃了孩童的智慧,接纳着成人的愚笨。

  从有滋有味到淡而无味绝对是一个折磨人的过程,如所有年久失修机器上少了润滑油涂抹和滋润的齿轮,吱呀呀钝钝地重复着单调而乏味的旋转。激情、想象、活力、灵性这些珍贵的元素就是这样轻易地丧失于那日复一日地旋转,被岁月以狂澜之力不留情地攫取。

  把自己丢掉,把熟悉的一切统统丢掉,那种感觉多么美妙,可恨在这个城市,除了梦中,我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哪儿,一种让人绝望的清醒。灵魂有时需要饥渴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又来源于对灵魂本身的放逐。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我也明白了行走能让我获得多么大的幸福和满足。

  我想我是知道的,一个落日同另一个落日实在是太相象了,在乌鲁木齐看那落日缓缓下坠,便足以吟诗作乐,体验一次绝妙的心灵旅行,无须跑去兰州、西宁、银川、成都、汉口……甚至更远的地方刻意的期待某个落日降落的瞬间带给我的兴奋和感动。

  但我不要那种惯性的疲软弱化我对生活的感知与吸纳能力,我宁愿做一只朝生暮死的飞蝶,也不要做一个拥有无尽岁月却麻木不堪的人。

  我们都有过觉得自己象一块石头的时候吧,看上去滚来滚去没有意义,其实只要不停下,继续行走,就会继续的获得,行走本身就有巨大的意义。

  所以,当我选择了行走,我就不要停留,一直一直地走向不可知的幸福的未来。

  回家当天,从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回来的一个朋友,以极生动的表情,极丰富的语言,极煽情的架势,把一个神奇的宁夏展示在我的面前。当时已按捺不住激动,为自己设计了一次伟大的西游记,皮皮对此嗤之以鼻。

  她觉得我的计划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但多以破产告终。殊不知那些计划通常是与可恶的英语相挂钩。例如曾信誓旦旦说与她同去北京新东方头悬梁锥刺股苦干一场……这些计划本来就是设计给老爸老妈看着开心的,不努力实现,破灭当然轻而易举,面对它的破灭,窃喜大于遗憾,可这怎么能和旅行同日而语呢?

  在家的这一个星期,我已经六神无主看不进什么书了,和皮皮一同聊着聊着,我会突然灵魂出窍地插一句,你说我们去青海湖这样的棉袄够了吗?皮皮恨得牙齿痒痒,敲着我的脑壳叫我别做白日梦。

  葡萄牙的作家佩索阿提过两种人:有些人把他们不能实现的生活,变成一个伟大的梦。另一些人完全没有梦,连梦一下也做不到。我宁肯做前者,抱着我的伟大的白日梦同呼吸共命运,梦想成真也许并不仅仅是神话故事。

  一个星期前,我打电话给皮皮说,我要订火车票了啊。皮皮仍说,事情没有正式发生,她继续保持怀疑。

  去年的五一,我跷了八天的课,连同原本放的七天大假,舒舒服服从韶山、张家界一直逛去了庐山、井冈山,今年寒假三十天的大假自然不能白白错过,说什么也该轮上惊险刺激的西游记了。

  一天前,我和皮皮拿到两张开往兰州的火车票,开始手忙脚乱的设计旅行路线,去超市购买零食,整理大大的双肩背囊,明天才出发,一切都不算太晚。

  上网进行了离家前的最后一次邮件处理,写了请假条,和朋友告别,听老爸老妈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大同小异的叮嘱,无非是说我太容易相信人,容易上当受骗,不要轻易和陌生人搭腔,以免被拐去哪个山沟放羊,还有按时吃饭,不要淋雨之类的话,所有琐碎的细节把我的耳朵垫起一层厚厚的茧花。

  一个小时前,在充斥着各种复杂的让人难以辨析其成分的味道的候车大厅,我和皮皮背着硕大的双肩背包,手中还可怜兮兮举着老妈硬塞给我们的足有十斤重的零食,无可奈何。

  皮皮说她觉得自己在做梦,我腾出手,狠狠掐了她一把,让她清醒地认识到,曾经对我的西游记计划掉以轻心以及蔑视不屑是一个多么巨大又严重的错误,这样的错误但愿上帝保佑她今生不要再犯第二次。我们的旅行就这样在她的惨叫和蒙蒙的夜色中开始了。

  一分钟前,火车驶离南站站台。皮皮与我相隔整整八节车厢,我们都将在寂寞中欣赏寂寞的夜景了。我坐在临窗的座位,看见送别的人们,灯火辉煌的站台,一些只能看清大概轮廓的山,一些透着温馨灯光的居民楼,从窗前飞快地闪过。

  我看了一下腕表,此时为公元二OO二年一月二十四日晚十一点二十八分。

  我循着风吹来的方向望了望墨蓝色的天空,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许我是天空奔跑的迷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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