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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凉.吴(2003年1-2月)
 

  (阿凉.吴)

  1月10日

  已然是新的一年。

  新年那天跟妈妈去一个朋友家吃饭。叔叔家的小外孙是中德混血,一个可爱的小家伙,棕色的卷发,灰色的眼睛。两岁的孩子长得像幼儿园大班的孩子一样大,调皮的要命,把一家四口折腾的够呛。吃过饭,哥哥带我去玩。我们从小就认识,只是那时候我们都生活在寒冷的大兴安岭,并且不怎么说话。可叹的是,我的任何一个哥哥待我似乎都比我亲生的那个哥哥要好,或许关系不同,要求不同吧。

  至亲的人之间,要求很高,所以似乎很容易失望。应该多一些包容和理解的,但是应该的事情太多,我们不能没意见都做到,所以这世界才有遗憾。我的遗憾是什么,我并不太清楚。我对所有的事情要求都并不高,所以,我更加容易失望。

  和妈妈在一起过元旦,每一刻我都有逃离的冲动。从来没有什么人给我压力,只有她。生活在她的身边很累,神经时刻绷紧。因为白天压力太大,晚上睡觉经常做梦,乱七八糟的,早上醒来却都忘得一干二净。总是想睡觉,只有睡觉最安全和舒服。

  我曾说过,让我恐惧和担心的不是爱人离我而去,而是爱人在我心里迅速的模糊并且消失。令我欣慰的是每当想到他给我的伤痛,我都能微笑着原谅。是否开始学会原谅了,就没有爱的存在了?别人都这么说,可是我不觉得,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责备过,只是很多时候爱让我感到疼痛。

  不管怎么说,我在一点一点变老,只是年龄与智慧不成正比。生活无私的在继续着,它不为任何伤痛或者幸福驻足。

  新的一年开始,可是周围的环境和自己的心情依然!

  1月12日

  很难说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背靠大树好乘凉吧。我想是的。

  离开妈妈,回到天津。不能再去山东,因为要顾及到妈妈的感受。我是天平上那块平衡砝码,挪动些微位置保持平衡。只是这牺牲不该我来做,我们都应该在那天平中间,而不是两边。

  这城市终于于我来说不是空城。曾经在熟悉的城市里感觉到空荡荡的虚无。它们无法承担我的幻想,我又怎么能为它停留。流散的心终于回到温热的胸膛里,我的手心里终于有了温度。

  没有人告诉我可以怎么样,他们都告诉我应该怎么样,必须怎么样。然而,那些都成了废话,因为没有被实现。我依然是我,一个不争气的孩子,一个失败的女人。

  1月14日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我想,距离我戒烟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曾经它给过我很多近乎情人抚慰,我应该感谢它。但是我知道,它不需要。它不需要,它如此无私。

  坐在八楼的办公室里,中午休息的时间。音箱里传送着汪峰的《在雨中》,曾经在这首歌中我独自坐在漆黑的湖心曲桥上痛苦的流泪,眼前爱人的脸在微笑。

  我并不知道我的生命中,命运会赋予我什么。无论是什么,我能做的只是接受。痛苦、快乐、回忆、失落、分别。

  有人告诉我,做人应该知道满足。只有知道满足,才能获得快乐。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可是很多人不明白。即使他们明白,他们仍然不快乐,因为他们做不到。

  这是个欲望的世界!

  走在城市清晨车水马龙的街道,你并不知道从你身边无声穿过的是什么。陌生人、幽灵、各种各样的电波。

  情人节,没有人对我说“我爱你”。好吧,没有人就没有人吧,我暂时还不需要。

  已经结婚并且生了孩子的姐姐告诉我,婚姻是很幸福的事情。生活掌握在你的手中,你想要它是什么样子,那么它就是什么样子。人始终是创造幸福的本身。看着她谈论孩子的幸福模样,我也在努力体会那种无与伦比的幸福和惊喜。

  幸福不属于我,但是幸福需要我去创造。我创造过简单而短暂的幸福,爱人的快乐,和自己抽一支烟的沉默。这些都是我的幸福,只是它们都很短暂。

  姐姐说,你懂得太多,懂得太早。我笑。

  有很多事情没有解释,我已经学会了释然,只是把伤心留给孤独的自己。

  1月26日

  在天津曾经就读的大学附近买了许巍和汪峰最新的专辑。

  重新回到这个城市,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暂时的停留不知道能给心里留下一些什么,或许是更多的不舍。

  耳朵里塞着耳机,匆匆行走在寒冷而拥挤的马路上。我不知道为何如此匆忙,其实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那旋律让我不得不加快脚步。感觉似乎可以追赶上一些什么,但是我心里清楚的明白,我什么都追不上了,至少我曾经向往的已经失去了。

  汪峰在我耳边不断的唱“爱情是一种幸福的姿态,爱情是一颗幸福的子弹”,有一种痛苦的决然。这个带着放大镜一样的眼镜的男人用他的歌在一次给我痛苦的撞击,这撞击代表我此刻的心情。或许是他的歌激发了我的心情,沉入无比痛苦的深渊。曾经我以一种幸福的姿态接受了一颗致命的子弹,现在,我匆忙的行走在拥挤的人群中,没有目的地。

  住在朋友的宿舍里,他的手机不断进入短信。他面无表情心里却幸福异常的回复,电视里我喜欢的节目显然已经失去了吸引我的魅力。我匆忙穿上外套带着随身听走进黑暗寒冷的夜。

  学校中央的人工湖曾经是我们夏天聚会的地方,和一群朋友聊天一直到宿舍要关门的时间。此时学校已经放假了,湖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坐在湖中央的曲桥上,瑟缩着抽烟,不断的抽烟,借此缓和行冷的天气和郁闷的心情。

  汪峰在唱《在雨中》,虽然已经不同,但是心情和音乐合拍。湖边一幢幢高耸的教学楼掩藏在黑夜里,甚至没有一扇亮着的窗口。眼前每一幢楼都化作同一个身影,微笑的、愤怒的、沉默的,我知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但是却不一定幸福。

  坐在寒冷中我一遍一遍听《在雨中》,汪峰唱“大雨淅沥哗啦……”,我却已经泪流满面。虽然知道没有必要因为一首歌让自己如此难过,可是我放弃了理智的逃避,选择无所顾及的痛哭。没有听到我在哭,没有人看到我的眼泪,而他更不知道这个深爱他的女人在深夜孤独地坐在寒冷的天气里因为思念他而痛哭流涕。

  十二遍《在雨中》结束,我的眼泪终于停住了,脸上挂着两行薄冰。或许下一次我听到它就可以回忆起我曾经在这样的夜里独自为了所爱的男人哭泣,或许下一次我听到它仍然会放纵地哭泣。那就等下一次吧!

  2月22日

  一连几天天气都阴沉沉的。下班的时候天空居然飘起了雨,地面一片湿漉漉的,如同我的心情。

  今年的第一场雨,走在雨中,耳朵里的walkmen是一遍又一遍汪峰的《在雨中》,只是这一次没有痛哭。

  在瑞亚的酒吧里见到一个胖胖的老外,瑞亚介绍我们认识,他对他说,这是Brenda。胖老外伸出手跟我握手,他说,Hello。他的手很大,让我想起另一双温柔的手。他的样子却让我又想起了死去的外公,同样胖乎乎的很可爱。

  志红从西安回来了,带着老公。我想就算她还不能适应婚姻生活,但是至少她被爱着,她是幸福的。我也为她的幸福而幸福。

  春节画室的同学聚会,最后,居然只有我一个人醉倒了被送回来了家。幸亏是和他们,否则一定会被妈妈数落到发疯。

  我曾经答应他不再醉酒,可是我没有做到。我曾经答应他很多事情,可是我都没有做到。承诺毕竟不可信,我又何必强求得到他的承诺?只是清醒地太迟,一切都已经结束。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幸福着,或者正在奔向幸福,可是我却仍然不知道幸福的方向。也许我感觉到的时候,我已经得到很久。它太简单,所以更加难以追求和获得。

  听悲伤的歌,我的心里很快乐,一种疼痛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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