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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水的冰层上——雾灵二章
 
(老宁)

  雾灵山之行,一路上走来,虽然只有两天两夜,却有太多的经历,夜走山路,雪地早餐,爬碎石坡,雪坡滚落,冰上滑梯,山谷宿营,冰瀑美景。整个过程中,我们的眼睛、身体、心情,在各种状态中不停地转换着。这些岂能是只言片语所能道尽的呢?于是,我记下了其中的两个断片,虽然他们远不是这次活动的全部,于我却别有一番感触,是我的珍爱。

  断片1数星星

  我们是在深夜的时候进山的,置身于寂静空旷的群山中,蓦然间有一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抬头仰望无尽的长空,晴朗无云,满天繁星一闪一闪地向我们眨着眼睛。记得曾有同学问我:“天上的星星数得清么?”我不假思索地答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数不清了。”同学很严肃地说:“你数数吧,即使在晴朗的夜里,你能看到的星星不超过一百颗,很容易数的。”我不相信,也没有真的要去数一数星星。可当我偶尔想起同学的话,望一望天空,确失望地发现什么都看不到。我真想大声地呼喊,天上的星星真的数不清,因为根本就没有星星。这一切都发生在我居住的城市中,我爱我的城市,也时常为他感到无奈。

  是夜,在雾灵山中,当我与这许多星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时,那种感动与亲切如同老友重逢,他乡遇故知。曾几何时,我第一次认识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而今再见恍如一隔十余年。时空依旧,我已长大,星星依旧,心情不同。那种感觉,几许怅然,几许酸楚。躺在枯草地上,将我的整个身心向繁星敞开,无需语言,我们已经交融。我们彼此注视着,甚至不忍眨一下眼睛,怕错失对方哪怕一秒钟。我对星座的分布并不在行,也不能认出更多的星星,但我知道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我亲密的朋友。看到天边有一片星星很亮,很密集,我就权且把他们当作是银河。我肆意地以我的方式来安排这些可爱的星星,他们却毫不介意,依然微笑地向我眨着眼睛,并用力的映些光在这漆黑的群山上,使我能够隐约看出些山的轮廓来。我陶醉于星光点点的夜色中,竟然痴痴地数起星星来,一颗,两颗……我清楚地知道这些星星是数不清的,可依旧胡乱地数下去,因为我要打破同学那宿命的断言。东方的天空已渐渐有些发白,破晓来临,我的朋友们也悄悄隐去,这一别,我不知何时能再重逢。

  断片2走在水的冰层上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荀子如是说。物理书上讲,冰水混合物的温度是零度。所以,冰与水的共存只能在零度这个临界点,可是在雾灵山中,无论是在暖意融融的山脚,还是在呼呼风起的顶峰,眼中绵延不绝的雪白冰层和耳畔潺潺的流水声,始终和谐的共存着,与我相伴。我的双脚踩在坚实的冰面上,而耳中听到的分明是哗哗的流水声,于是我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可当我看到冰的断层下,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时,不得不惊诧于大自然的造化了。我兴奋地大呼,我走在水的冰层上!

  流水无形,顺势而下,冰却固而有态,这两者的共存而又不相互干扰,也可谓是一奇观了。我曾见过河流中水面上大片的浮冰,浮冰是那么薄,随水而漂,永无定所。而今我脚下的冰层却如覆于水上的一巨大外壳,遮住了水的面目,却任其在下面肆意流淌。这外壳又如一自然天成的保护层,不让溪水受到一点点污染,保住一份纯净。

  从山脚到山顶,我感到了寒冷的渐渐袭来,从山顶到山脚,我已将厚厚的冲锋衣脱下,只穿一件衬衣,可冰与水却始终以相同的样子示于我。不,确切地说,只有冰层舒缓而流畅地在我眼前延伸,溪水只是我一个若即若离、难得谋面的,只以声音宣告着它的存在的朋友。水为我友,冰亦为我友,我却时时担心,这两位稍有不团结,裂开一个口子,就会将我陷下去。我战战兢兢地前行着,脚下的冰层虽不及严冬时坚实,但似乎还能支撑起我那并不伟岸的身躯。于是我放开胆子,迈着大步,昂首向前,思想的翅膀亦随之展开,好像这诺大的雾灵山只为我一人所有,体验着一种征服的快感。此刻的我,仿佛只剩一个躯壳纵情地奔袭着,灵魂早已飞入九天,独享那走在水的冰层上的奇妙感受。眼睛和耳朵是两个不同的感官,可当他们同时受到刺激时,就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用心体验,妙不可言,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哗哗,哗哗”,水继续流;“沙沙,沙沙”,脚踩在积雪的冰面上,永不停止。一切都那么和谐,就让我听从自然的安排吧。

  这两个小小的断片,只是此次雾灵山之行的两个小小的细节,并无更多经天纬地,动人心魄之处,那种细枝末节的微小感受或许只能凭这个人的感性来感知,我愿与大家共同分享这感知的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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