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吴 2002-03-11发表于论坛
 

向爱情致敬(上)

  我不去想能否获得成功既然向往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背后是否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该是背影---------序

  第一次看见红的时候,是我进大学的第一天。那天天气好热,很多新生挤在图书馆的门口报到。树荫下,家长们守护着行李等待着。只有我是一个人拖着一个黑色的箱子,站在图书馆前面的路中央,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报到完毕,分配了宿舍,从人群中挤出来,我已经蓬头垢面了,还好放在一棵树下的我那只黑色的箱子还健在。里面只装了我的几件衣服,和一些零碎的物件。拖着行李找到宿舍,推开门,天呀,这是宿舍吗?高高的房顶,灰灰的墙壁,屋子靠墙摆放着两排高地床,这间宿舍里一共住了十四个人,然后我就看见了红。屋子中央一字排开摆了七张桌子,红就坐在靠门的第二张桌子上,穿着格子的大衬衫,头发被烫得像鸡窝,一条黑色的牛仔裤,穿着棕色登山鞋的脚正踩在凳子上。她的床上坐着两个男生,红和他们很熟悉似的在聊天,而红手上是一支燃着的香烟。这样的女孩我见得不多,但是对这样的人很反感。看上去似乎很洒脱和不羁,其实做作的让人想呕吐。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很特别,然后就把自己打扮的不伦不类,再加上有点小毛病,就更给人一种颓废的气息。当时我觉得自己不喜欢这样的一个同学,应该避免跟她有更多的接触。

  我经常这样轻率的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下结论,但是经常在了解当中改变最初的态度。人与人之间都是经过时间才有了解。红的生活习惯有点邋遢。一个住在下床的同学退学了,那张床差不多成了她的衣柜。其实不应该说是衣柜,她把自己大半的衣服都堆在那张床上,好像是廉价出售的次品服装。每次学校检查卫生的时候,宿舍里的其他女生就会勒令她把她的衣服收拾收拾,红就对着大家“嘿嘿”的傻笑,然后乖乖的坐在凳子上认真的把每一件衣服折叠整齐。可是卫生检查的第二天,那张床就又象是一个地摊了。红每天都换衣服,然后在某一天把所有的脏衣服放在一个大口袋中,拿到学校的洗衣房去,用两台洗衣机一起洗。有时候红去超市买一瓶红酒回来,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慢慢的喝,不说一句话。我坐在上床看着这样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第一次见她感觉她很另类,但是相处起来,发现她很独立。红经常说她喜欢自由自在,不能忍受贫穷,但是在贫穷的时候还能自得其乐。红懂得很多,有时候看着她跟男生们聊摇滚,聊足球,聊外太空,都觉得她很不简单。红对我说,其实我就懂得这么一点罢了。然后她就笑。毕业之后我们住的距离比较远。那时候我在网吧打工,她整晚的泡在网吧,跟男孩子们玩游戏,在语音聊天室嘻嘻哈哈的。我们都很迷恋网络,沉迷其中。我第一次上网是志红带我去的,那时候我还不认键盘,经常要问身边的她N在哪,D在哪。有一段日子我们经常在一起。坐在大食堂一边吃饭一边看帅气的男生,一起逛街,一起在周末的时候看学校放的电影。夏天我们坐在学校的湖边,我看着她抽烟,然后我们聊天。在我心情低落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眼泪无声的流下来。红陪着我坐在湖边,陪着我流泪,然后对我说,我理解你。就是那时候,红给了我一支香烟,告诉我,抽一支吧,心情也许会好一点。红每天陪我坐在湖边抽烟,听我唠叨,陪我流泪,但是她什么不说,废话无益,我们都很清楚。红喜欢HILDON,别的香烟都不抽,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也喜欢味道比较重的外烟。虽然红教会了我抽烟,但是当我开始抽烟抽的凶的时候,她拿掉我嘴上的烟告诉我,少抽点,对身体不好。我对她说,你还不是一样。红笑笑,把香烟放回我的嘴上。很多次,我和红坐在我的房间里,我们一起抽烟,她听我诉说苦恼,对我说,我理解你,然后陪着我掉眼泪。

  当我开始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我和红已经不经常见面了,住的距离太远了。我们各自有了工作,见面更是很难,偶尔通个电话。在同一个城市的两个角落里,我知道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只不过我知道红比我更加的孤独,她除了能在网上找到人聊天,就没有人可以跟她说话了。红发薪水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请我吃麦当劳。我们坐在麦当劳的大玻璃窗边,窗外下班的人潮在黑暗中涌动。红说邮局的工作不适合她,但是父母希望她在那里,因为会比较稳定。可是红喜欢到处走,做自由的工作,封闭的办公室让她想发疯。那时候我觉得,有一天红会离开这个城市,离开父母的安排,离开束缚她的一切,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次很久之后,红来我的住处,手上拿了一叠信,告诉我这是一个网友写给她的。那个男人请求她去他那里跟他生活。红说她要去,不管会怎么样。红说,她是注定漂泊的人。很久以前,当我们坐在宿舍的床上聊天时,她说她想去西藏。那时候有思想和个性的人都向往那片神秘的高原。最后,红没有去西藏,而是去了西安找那个男人。一个月以后她带着男朋友回来了,告诉我他们就要结婚了。那个曾经许诺要去西藏,自诩是一个注定漂泊的人,居然要结婚了,过稳定的生活了。看上去就知道,他们相处的很好。网恋居然验证在红的身上。很久没有红的消息,不知道她在西安生活的是否好,但是我想她有事情的时候一定会让我知道。就好像她那次拿着一叠信来给我看,然后告诉我她要去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生活一样。朋友之间是应该有默契的,不一定要天天见面。相信红的生活一定很算可以,No news is good news。我们的想念像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听不到,但是能够感觉得到。在寂静的夜里,我们会彼此祝福。应该向爱情致敬的,虽然我一直都很唾弃爱情。爱情让一个注定漂泊的女人漂泊到安全的港湾,享受爱情的温暖和安慰。也许那些觉得灵魂不能停留,只能不断漂泊的人,只不过是在漂泊当中不断的寻找停留。也许他们会漂泊很久,因为一直都找不到可以停留歇息的地方。或许红会从什么时候重新开始漂泊,但是至少,她现在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岸。向爱情致敬吧,为那些漂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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