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吴 2002-01-21发表于论坛
 

只是因为爱你

  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残忍。贺莲杀了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因为贺莲没有能力养活一个生命,也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做一个妈妈,更因为,孩子的爸爸不要它。

  一个没有成型的孩子,贺莲很想知道它是男孩还是女孩,也想知道它会像谁。但是,它消失了。就好像它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印象。

                 

  医院的房子好像已经很多年了,墙壁上爬满了植物,几乎淹没了窗子。楼道里有很多的人,有的人表情痛苦,有的人表情焦急,有的人,面无表情。

  妇科的门诊室里都是女人,偶尔有一个男人出来,穿着蓝色纸做的衣服,他是医生。很多女人坐在门诊室外面的椅子上,男人们等在外面,焦急的。有医生出来送化验单,“XXX,你没事。XXX,你有了……”

  轮到贺莲做检查。贺莲自己做过试验了,所以不用再化验了。医生用一个好像是鸭子嘴的塑料工具检查了贺莲的身体,这种行为让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贺莲很害怕,也感觉到羞辱。

  阳光透过窗外的树照在贺莲的脸上,但是贺莲只是感觉到寒冷。这个医院的建筑似乎很古老了,到处透着一种阴森森的寒气。贺莲认为是因为在这里曾经死了太多的人。

                 

                 

  医生问贺莲,你要它吗?

  贺莲看着门外,她知道外面,他在等待。

  我不要。好的,吃药还是手术,手术保险。先吃药好了。

  就这样,一个没有成型的生命,没有了。

  贺莲一直在想,为什么医院里的医生跟书里描写的医生态度不一样。书里面说,医生都很憎恶那些狠心的父母,他们对待病人的态度都很不好,冷漠、气愤。可是那个医生,好像很麻木,似乎贺莲去看的是感冒或者痔疮。

  生命原来已经轻贱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人在乎。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已经很多了,有谁曾经在乎过少了水多了谁,大家都只是在乎自己。

                 

  贺莲在家里休息。

  贺莲经常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感觉着那里的温度。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贺莲也这么做过,但是那时候心情是愉悦的。一个生命在自己的身体里生长,多么神奇的事情。

  很多时候,我们被迫于现实的问题。养活一个孩子是很困难的事情,这是责任的问题。这是一个传统的责任问题,不是吗?但是她能给孩子什么?什么都不能。

  孩子需要有一个完整的家,需要尿布,需要麦片,需要儿童车,需要玩具,需要…………总很多很多。物质上的需求,贺莲可以满足一个生命,但是感情上的呢?贺莲感到惭愧。

  这个社会上有很多的犯罪,那些犯罪的人有很多人是孩子。抢劫、强奸、杀人、盗窃,都是那么小的孩子,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犯罪,也许。这些孩子很多都是家庭破裂,没有家庭的温暖。人是很脆弱的,很多时候,也许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或者自己在做什么。贺莲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也走上那样的道路,她需要准备,准备给孩子一个最好的环境。所以,只能放弃!

                 

                 

  妈妈从很远的城市来看贺莲。

  妈妈带了很多的东西,奶粉、咖啡、毛巾、牙刷、冰糖、洗发水、衣服,甚至还有手纸。贺莲看着这堆东西,感觉真的不知道对妈妈说什么好。她对妈妈说,我不需要这些,这些东西我自己会准备的,妈妈,你别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你会用到的,我怕你要用的时候没有。

  贺莲无言……

                 

  很久没有看见妈妈了,妈妈的脸上出现了沧桑的痕迹。那些年,妈妈是贺莲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有时候怨恨为什么自己没有长的像漂亮的妈妈。后来,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妈妈坚强的离开了爸爸,然后开始憔悴。

  妈妈还是爱着爸爸的,但是变了心的男人是留不住的。妈妈微笑着送走了爸爸,独自承担了抚养贺莲的责任。那些年,贺莲和妈妈过的很苦。

  女人是需要爱情的,爱情会使女人幸福快乐,和美丽。但是妈妈没有了爱情,她只有贺莲了。

  妈妈总是说,我生了孩子,就要负责养活她,不管自己受多少的苦,都要让自己的孩子过最好的生活。

  贺莲长大之后曾经问过妈妈,你可以不要我,把我给爸爸,你就可以减少很多的负担,不吃很多的苦。

  不,因为我是爱你的,你是我的孩子,我要给你最好的,别人是做不到的。

  …………

                 

  贺莲一直记得妈妈说的话,所以,她放弃了自己的孩子。在自己没有能力给孩子好的环境和生活的时候,她不会要这个孩子。不管其他原因是什么,贺莲也爱自己的孩子,虽然她不知道它是谁,她长的什么样子,但是她爱她的孩子。她要将最好的给孩子,在她拥有一起的时候。

  妈妈住了很多天,然后独自回家了,走的时候告诉贺莲,要好好照顾自己,她还会来看她的。

                 

  深夜,贺莲没有办法入睡。

  窗外的星星很亮,闪闪的。贺莲站在窗边,看着那些星星。

  孩子,我没有见过面的孩子,妈妈是爱你的,即使我们没有见面的机会。请相信,我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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