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吴 2002-07-08发表于论坛
 

无药可救

  有人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我回答,生活在继续。

  是呀,生活在继续。生活就象是一座上了弦的老旧的钟,不停的摆动着,似乎这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无关。战争、瘟疫、贫穷、游行、募捐、庆祝等等一切,都与它无关,它自顾自的摆动着,似乎只有摆动是它唯一的生存目的。我不能够让它停止,那么,我只能让它继续,不管怎样的继续。生活在继续……

  我不知道病痛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看到过它给人造成的伤害,它的彼岸是死亡。

  小时候从来没有人对我说或者对我的父母说,这孩子,挺夸张。那时候我很乖的按照父母交待的办事情,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现在经常从很小的孩子嘴里听到他们把一些事情说的天花乱坠,有的没有的一起来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却说的满像那么回事。也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吧,有时候语言是有惯性的,比如,泄密。

  有点扯远了,其实我是想说在我诚实的童年,我就知道自己的想象力有多么的丰富。小时候我住在北方,冬天很冷,盖着厚厚的被子。那时候我经常在爸爸给我关了灯之后睡不着的时候躲在被窝里给自己演戏,在黑暗中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和手势,靠想象感觉自己。有时候我也把头探出被子,那通常都是被子里的氧气被吸光了之后,争着眼睛,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开始变得清晰,甚至被我踢到墙角的拖鞋上花纹都能看见。

  妈妈在我的房间挂了一块淡粉色的窗帘,薄薄的,上面是一排排的竹子图案。经过无数个黑暗中的观察,我发现那窗帘上相隔一定距离的图案是一样的,后来知道那叫四方连续。我的房间对着马路,马路上整夜的亮着路灯。事实上,在我们那里,晚上马路上根本没有行人和汽车,因为经常谣传深夜马路上有抢劫、谋杀、强奸之类的事情发生。在全国人民眼里,我们那里是一块野蛮的土地,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生活在这块“野蛮”土地上的人们,同样胆小如鼠。因为这些谣传,我经常觉得我的窗台外面站着一个人,而且肯定是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男人。有时候外面的树摇动的影子映在窗帘上,样子好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人要打破我的窗子闯进我的房间。我经常吓的躲在被窝里打着哆嗦,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从那时候开始,我一直都觉得躲在厚厚的被子下面是最安全的,而且我怀疑我现在偶尔的胸闷喘息困难是那时候经常躲在被子里造成的。

  现在很难举例说明自己的想象力丰富,因为小时候的事情真的记不大清楚了。长大之后,我发现想象力丰富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我经常把事情想得很超前,一件事情还没有开始做,我已经想到了结果,很多时候结果让人很失望,然后我就放弃了去做。

  夏天真好,有人喜欢跟阳光做游戏,真愚蠢。从来不惧怕夏天,可是夏天却偏偏让我知道它的厉害。莫名其妙的长了一身的红点点,红说是痱子,可是痱子似乎没这么大的,没几天喉咙里面象烧了把火,我以为是烟抽多了的原因,然后,鼻子里也开始生了疮。红说,你瞧你,我回来没几天,你这又是张痱子又是口鼻生疮的,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是我倒霉,被狗咬了没打针,潜伏期15年,现在提前了,过阵子说不定七孔流血,然后死掉了呢。净胡说,没那么严重。我呀,无药可救了。

  几天前,我们曾经谈过我的“病”的问题,这个病在心里。我又被批评生活态度不对,最近很多人都这么说我。我并不知道怎样的生活态度才是正确的,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生活,虽然,有时候有点脱离实际。作为朋友,他们告诉我想要生存,就要放弃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并不能保证生存。理想是成功之后的甜点,需要强大的基础支撑。

  他们说了好多,说的我好心凉。我告诉他们,要我“端正”生活态度需要时间,我要经过痛苦的挣扎,只有自己意识到应该的时候才会付出行动,否则我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长久以来,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反复思考自己以及我生活的环境,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但是我做不到。有时候尝试反抗自己,但是最后都很失败。

  我说,我对自己无能为力,我无药可救了,我想得太多了。小时候,我想象力丰富,我的生活多姿多彩。现在,我的想象力依然,我的生活却一塌糊涂。

  我是完全自我的顽固的石头,矗立在一个位置不想离开,哪怕已经身在悬崖的边缘。这要命的固执,不断的进行着一场和自己的斗争。在这场战争中,我无能为力的看着两个不同的我,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作于2002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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